基础课教学要培养思维高度
——访广州美术学院赵健教授
编者按：赵健，广州美术学院副院长、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环艺设计艺委会委员、中国美术家协会平面设计艺委会委员、中国工业设计协会室内设计艺委会副主任、中国工业设计协会常务理事，亚洲基础造形学会执行主席（1997年）。日前，在2011年“泰山学术论坛•设计艺术学专题论坛”研讨会间隙，就信息时代的设计艺术教育问题，《中国设计》(design.gov.cn)对赵健教授进行了采访。
《中国设计》：在谈到设计基础课教学时，您曾提到“技艺不应该是设计基础教学的全部内容，培养思维高度才是当务之急”。那么如何在基础课教学中培养学生的思维高度？
赵健：第一，人们往往把基础简单的定义为起点，习惯于把基础演绎为“海平面”，忽视了在不同海拔条件下的地域差别。不同院校中基础的原点其实是不一样的，我宁愿把基础的定义转换成建筑学的“正负零”，需求和条件的差别会让基础也产生差别。
第二，“技艺不应该是设计基础教学的全部内容”，现在的基础课几乎全在谈技艺。比如，绘画的基础是素描、色彩、速写，素描解决形体问题，色彩解决色彩问题，速写解决构图和造型的问题；建筑环艺和工业设计的基础是快速表达和线描淡彩；服装设计的基础是特有的速写，身体是九个头的比例；染织设计的基础是图案、独立纹样、连续纹样、写生变化等。在今天，这些基础其实都属于技艺。我认为，在开始专业课前，学生要学一点简单的技艺，随着学习的推进，逐渐过渡到组合运用不同的技艺，进而转向复杂的专业课学习。
在今天的教育背景下，技艺的教育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在若干年前，我出国考察学习的时候看到一个小而漂亮的空气压缩机，想等学成回国的时候买一件带回国，与喷笔配合使用画效果图。可是，还不等我学习结束，空气压缩机就已经在市场上看不到了。因为有了电脑的出现，取代了喷绘效果图的方式。过去平面设计基础课之一是写美术字，现在电脑的字库里已有足够多的美术字，只需要加以选择、提取、改变就行了。很多过去被认为是很重要基础的技巧，在今天已经被高速发展的技术平台淡化了。在学习构成的时候，很多课时花费在用笔蘸着颜色一笔一笔做推移、做平涂上，追求线画得直不直，而今天通过电脑字图软件的几个指令瞬间就能解决。由于有了电脑，技巧的重要性下降了，相应的运用技巧的观念成为最重要的基础。色彩涂得匀不匀和边线齐不齐是技巧方面的内容，但是在创作中为什么采用要涂匀色彩与画齐边缘的表现语言则是思维层面的内容。所以，基础在今天已经变成了统帅技巧、驾驭技巧的思维。在信息时代，学生对某个问题的理解也许会比教师好，比如教师可能会动用自己的经验去寻找问题的解决办法，而学生可能会无师自通的先去检索一下问题已有的解决办法，这样就占据了信息的优势。在有了信息检索的方便之后，不同学生的品质差异就会表现出来。有的同学会想，既然已有办法了，我就再做一次，这是抄袭。另外一些同学会想，在已有的十种解决方法之外，寻找第十一种解决方法。我们应该鼓励后者的做法。
最后，在所有基础能力中，策划和演绎能力是最重要的基础，是凌驾于技艺之上的基础。这个基础对学生来讲实际上是如饥似渴的需要掌握的，只是他不知道怎样掌握而已，这就给教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中国设计》：建筑整合的概念在建筑行业是议论的焦点，它涉及多个设计专业，您对建筑整合的概念有何理解？这种跨专业合作的优势有哪些？
赵健：建筑整合是建筑的本质，是对应人的生活条件所动用的各种资源来做的具体而准确的整合过程。我们国家由于以前各种各样的原因把建筑给狭义化、片面化、专业化了。建筑两个字从汉字字面上解释是在构建、综合和组成。新中国成立之前的建筑教育是多元的教育，有来自综合大学的，有来自工科大学的，也有来自艺术院校的。从1958年开始新中国对全国高校进行了院系调整，把建筑专业归于工科院校。久而久之，在中国建筑学科变成了工科，成为关于水泥、玻璃、砖头、橡胶组合的纯粹工业了。正因为如此，建筑的要素就仅仅变成了尺寸，直到今天中国的建筑往往都会表现于“见物不见人”，忽视了人对建筑的多元化需求。改革开放之后，国人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为了弥补出现室内设计或装修。中国最先开始的装修是把建筑不合理的部分拆掉重来。拆掉重来的本意就是改善原有建筑不尽人意的问题。这时建筑已经组合进一些新的内涵，如人机界面、艺术、需求、文化等不同层面的内容。
在今天建筑再也不仅是室内、外观、层次等内容的简单组合，它具有了丰富的内容。人们会对建筑投入感情，它可以成为爱或恨、喜欢或者不喜欢、消费或者不消费的对象，会有很多的价值属性组合进来。今天人类在回顾、梳理自己历史的时候，往往要通过线索、媒介来追寻人在当时的处境，建筑是其中非常重要的线索。可以说，建筑就是人类自身各种需求的组合，人可以通过建筑来推理当时人的生活的方方面面。建筑知识是各种知识的交叉，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多种知识交叉的强度越来越高，越来越丰富，交叉的线索也越来越多元。
《中国设计》：本次会议的主题是“信息时代的设计教育”，上个月，在广州美术学院举行的“2011全国视觉传达设计教育论坛”也涉及到了信息时代的设计智慧，这次论坛取得了哪些成果？
赵健：全国视觉传达设计教育论坛是每年国内视觉传达设计教育发展情况的回顾、巡礼、检查、交流。“2011全国视觉传达设计教育论坛”质量高、规范性好、主题鲜明。论坛还在全球邀请了100位有代表性的设计师展示优秀作品，拉近了教育与行业的距离，对当下设计的发展能产生引领作用。如果用最平实的语言来描述当今设计发展的趋势就是“顺势而为”，顺需求的势；顺技术发展的势；顺大家关注焦点的势。由于顺势而为，教育就不会在关注问题时有所偏颇；由于顺势而为，就使得设计的发生点和设计的消费群之间的关系变得比较自然而完整。
采写：贺美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