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教学研讨会访谈：访南京艺术学院副院长、工业设计学院院长何晓佑

    编者按：5月29-31日，教育部高等学校艺术类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美术类、设计类专业指导分委员会举办的“全国艺术与设计类专业实践教学研讨会”，将在我校举行。全国艺术教育界的专家学者将共同研讨艺术实践教学的方法和方向。院报记者对部分参会专家学者进行了采访。
    记者：在您的文章中提出“情感便秘症”命题，您怎样理解工业设计的中的“情感便秘症”问题？
    何晓佑：我所说的设计的“情感便秘症”——这是一个借以“性爱”的社会学概念，意思是说该表现热情的地方却呈现“太监化”；该达到性高潮的时候情感却“遥远”的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比喻？
    首先，我要声明，我不排斥也不可能排斥工业设计的功能要素，产品总是要被使用的，但是，我非常反对那些借以工业设计的功能性要素，排斥艺术进入工业的观点。事实上，我国大量生产的工业产品，不是功能被忽视了，而是艺术被忽视了，艺术所涵盖的文化性和人性情感的要素被忽视了。在我们很多工业产品设计中，重视的不是人而是物，使用功能是满足了，但情感却漂移在外。
    社会学认为“性”不是生殖的工具，而是一种“欢愉”状态。意思是性的生殖是功能的满足，但人类的性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欢愉”。在中国文化对“人”的设计中，把“性”当作生男育女的手续，而没有理解“性”可以是一个到了全面盛开阶段的“个人”的人格内容。因此，我们的意识、观念、认识、设计、评价等总是被压抑着，正如“性”已经萌芽，却不知道如何将这一冲动加以组织化，使它变成一股“向外求的生命力量”。同样的道理，我们在工业产品的设计中如果仅仅重视技术的视角，缺乏文化的视角，缺乏情感的视角，中国的产品在市场的竞争力中表现出“情感便秘”的症状也就不奇怪了。中国工业产品之所以缺乏竞争力，很大层面上不是技术的失败，而是设计的失败，是情感的失败，是文化的失败。
    因此，我们说科技创新应该包含着两个方面的创新，一个是技术创新，再一个就是设计创新。技术创新解决功能问题，设计创新就是要提升人们的精神品质。
    工业设计的终极指向是艺术化生存，这是一种高品质生活的概念。产品不仅仅是满足功能需求的工具，更是增加生活的“欢愉感”的载体。然而我们的设计总是感觉情感不到位，缺乏视觉上一种“振奋人心”的东西，缺乏一种美学的张扬。因此，我们的设计必须在情感上“关爱”人，工业产品它是一种媒介，它在满足基本功能的过程中将人性的情感与消费者的情感联系在一起，达到心意的通感，从而使消费者提升生活品质。
    记者：您怎样理解工业设计的中的“心理化学”问题？
    何晓佑：工业产品是否具有吸引力本质是来自于产品内在的品质是否满足了人们生活方式与行为方式的需求。产品要有吸引力，就必须对生活方式展开研究，而要达到这一目标，往往是文化的力量。
    所谓工业设计的“心理化学”，是强调化学反应式创新，是一种“裂变”，是一种“动”的概念。工业产品要具有竞争性，要打破中国传统中“静”的状态，不要满足于“以静制动”，而是要将“动”引入“静”中。
    东西方有很多文化上的差异性。比如关于“自然”的概念：西方人多会联想起“动物”、“兽性”和“性”；中国人往往会联想起花草树木与山水。动物是自然的一个生命体，是“动的逻辑”，它还原于人的动物本能的自然属性，是进攻状态的，是积极的。树木的自然也是一个生命体，是“静的世界观”，它是处于一种静态的守望的状态之中的。我们在设计中应该追求心理化学反应，产生热爱生命的冲动，设计师必须将自我作为“艺术化生存”品质提升的责任人，将日常平凡的生活“戏剧化”，对现实生活施以“美容手术”。工业设计师必须要有激情，工业设计不仅仅是技术的创造，更是一种文化的创造、一种艺术的创新。
    记者：当前大学生就业已经成为社会广泛关注的话题。请您谈一下，在这种大背景下，艺术类学校的加强实践教学体系建设，注重培养学生动手能力的作用。
    何晓佑：我觉得目前大学生就业比较困难，这已经不是教育所能够解决的问题，而是全社会的问题。但是从教育的方面来讲，不管就业如何困难，只要学生的能力强，就业就不是很困难。但是如何增强学生的社会竞争力，这是目前教育行业所要密切关注的问题。教育不完全是使学生表现自己，更重要的是给学生一种职业依靠，使其能够生存。教育是让学生能够找到好的工作，能够更好地生存。我觉得实践教育能够帮助学生脱离理想的境界，到现实的世界去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不像一个画家，画家可以在自己的理想状态下去画自己想要画的，而设计确实要解决现实生活中的问题，尽管我们一直强调形态和艺术品质，但是我是一直反对从形式主义去进行的，而是要针对目前所存在的问题进行。设计的过程就是解决问题的过程，只有从问题的角度来看，才能使其从各个角度进行分化。如果仅仅玩形态，表面的东西是很好弄得，却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当然形态因素也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动手能力，如果这方面的能力比较强，那么就能够很轻松地应对很多的社会问题。大家知道解决问题能力强的人，构思能力强，接受新的思想、新概念的能力也很强。我记得当时英国皇家设计师安泰尔说过这样一句话：给你一支铅笔，你不能做设计，你绝对不是个好的设计师。因为大家都依赖于电脑的表现，忽略了动手能力的表现。有些东西是电脑所不能表现的，这就要有很强的动手能力。在英国有专门的模型本科生教育，他们都有专门的效果图作业，四年就可以画效果图，但是他们的动手能力不强。所以，给你一支铅笔，你做不出效果图，那么你绝对不是一个好的画家。虽然这是他在八十年代所讲的，但我觉得还是很对的。我们恰恰就是要培养学生的这种解决问题的能力，对解决问题提出新的概念，这实际上也是社会问题。
    记者：请您谈一下贵校实践教学情况。
    何晓佑：因为我是我校工业设计学院的院长，我就从工业设计学院来讲。我们学院还是比较重视实践教学的，但是我认识的实践教学不完全等同于教育部所说的实践教学，教育部所认识的实践教学是说，纯粹讲课是理论教学，只要动手就是实践教学，如果按照这样的意义来理解，那么我们设计学科的所有课程都是实践教学。但是我觉得这样理解是错误的，我们的很多的实践教学是课堂教学，它跟真正的实践教学还是脱轨，尽管它也要求学生要动手、画图、做试验、做概念设计。我认为真正的实践教学是要与社会实践接轨，将社会上、企业中的一些思想引入到教学中来，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实践教学。
    记者：请您谈一下此次实践教学研讨会的重要意义。
    何晓佑：我觉得通过本次研讨会，大家可以交流一下思想，交流一下自己可以做的，并且从中获取营养。它可能不会在全国教育界产生特别重大的影响，但是，它对教学方面还是有一定的指导意义的。
    记者：当今我国设计艺术教育所面临的发展态势和特点是什么？存在着哪些问题？
    何晓佑：因为我们是艺术学院，我们非常强调设计艺术的体系，但是我们现在的作品有些过于加强绘画，过于倾向于艺术领域。比如说我们平时看到的广告，它的第一功能应该是传递信息，但是我们现在看到的一些平面设计，它们所传递的信息已经看不懂了，看不清楚了。一个电话号码，有些人一定要写的很难辨认，已经使人们看不懂了。这样，它已经变成了加强绘画的设计，而这种情况在实验和创意教学中体现得是很明显的。但是我并不反对艺术在设计中的作用，我觉得哲学美学和设计美学最大的差异性就是，哲学美学追求的是唯美，而设计美学首先需要满足的就是实用。
    记者：您认为艺术专业实践教学的具体内容有哪些?其特点是什么?
    何晓佑：实践教学一方面要和企业的真实项目相结合，另一方面要和企业的研究项目相联系。尽管研究项目不是马上就可以定出方案，但是企业的很多知识点会通过研究项目会被学校引入进来。实践项目在我们纯粹的实践中也有很多的问题，比如说，它的知识点可能要求会比较的单一，而我们每一门课程都会有很多的知识点要求，可能对应到一门课程上不能适应它的知识点需求；另外，企业的项目可能会来得比较急，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而我们的教学计划是在上一学期就要安排好的，这就在时间上有些限制。虽然存在这些问题，但是教师的指导还是有很大的作用。如何把企业的单一知识点、单一的课题与课程相结合，这就是教学的组织管理所要注意的。所以，我觉得这种紧密结合，还是最重要的。
    记者：实践教学对我们在校大学生有何意义和要求？
    何晓佑：我觉得意义比较重大。因为现在很多的企业经常抱怨大学生很没用，这是因为他们在很多方面都不清楚、不认识，对学生要求的标准，对人才的重视标准不同。当大学生进入单位以后，有些单位很急功近利，他们会觉得大学生懂得太少。其实这一方面是企业领导有些认识上的问题，另一方面，我们的教学确实缺少实践，忽略了学生的现实能力。所以我觉得实践教学非常的重要，它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来提高学生的能力，对企业的需求也有所帮助，使学生成为社会所需的重要资源。这样就能使学生脱离在大学四年中形成的这种理想的环境，使学生能够在生活和实践联系在一起的环境中，考虑很多实际的问题，用人单位也可以很快的接受他们。